编者的话 雄伟的大别山横亘豫南,在巍巍群山之下,山店人民的母亲河麻田河一路蜿蜒北去,出山店街不远后又接入红河,一齐向西流淌。林湾村就位于此地,她依山临水、风光秀丽,她历史悠久、民风淳朴,一位柳姓老人就居住在这里,他尊老惜幼、与人为善;他克勤克俭、负重前行……在老人身上经历过怎样的风霜岁月、人生际遇?请看柳春雷先生的家族记忆《爷爷传》,一幅厚重的豫南农村生活历史画卷将徐徐展开一一 就写作艺术而言,本文主要有两大特点: (一)作者善于撷取生活片段,娓娓道来,逐渐产生聚焦效果,由此勾连起受众心中的情感元素,使情感得到最大程度宣泄……《爷爷传》与其说是作者的家族记忆,倒不如说是豫南人民的集体记忆、时代记忆,大家看了之后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思想上与作者产生强烈的思想共鸣。 (二)本文使用原滋原味的山店方言叙事,率性而为,似拙而巧!使得真情实感喷薄而出,这也是本文写作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热烈庆祝建党周年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一直有人替你负重前行。--题记 奶奶去世 乙肝,在那个年代在农村被称为黄疸肝炎,患者众多,晚期可发展为肝硬化,肝腹水,最终不治。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个病,应该就是在97年吧,到了97年底98年初的时候,奶奶的病情已经逐渐严重了。那时医疗条件落后,得了黄疸肝炎,也只能请村医过来输液做消炎治疗,根本没有条件医院医治。那时我太小,根本意识不到疾病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只隐约知道奶奶好像身体不舒服,躺在侧边小屋里,然后上湾的村医童先生来给她输液,但是没有效果,奶奶的身体慢慢地垮了,直至卧床不起。 我和小父去奶奶娘家拜年是在正月初八,可能初九或者初十我就回了周党,因为学校开学了。然后正月十一是奶奶的生日,谁料到这竟然是奶奶过的最后一个生日。这一年的元宵节我是在哪里过的,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在元宵节后的正月十七日,我正在学校上学,噩耗传来,奶奶去世了。 在回来料理奶奶的后事时,我记得父亲掉泪了,在和一个人交谈过程中掉泪,那个人劝他节哀,父亲拿出手帕擦拭泪水。失去了奶奶,我和姐姐也都伤心地哭了。 奶奶生于年,跟着爷爷一生勤勉,熬过中国社会最动荡最艰苦的多个历史时刻,不辞辛劳,拉扯6个孩子长大成人,克勤克俭,平时连油都不舍得多吃,到头来却也未能享福,还要受病痛折磨而终。像她这样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的农村妇女,不知道中国还有多少。 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关于奶奶记载的,除了至亲之人的记忆,就仅剩下柳氏族谱正心堂的记载:“周氏生于民国二十二年癸酉正月十一日申时,卒于一九九八年戊寅正月十七日,葬旱泥冲下畈,生子祥生、祥君,生女长适袁业中、次适刘瑞林、三适董正池、四适苏维旭。” 父亲的病大概是在年底开始,父亲开始出现颈椎疼痛。早期症状不是很严重,父亲以为是坐立时间过长,运动少导致的。所以前期一直在用一些膏药啊,中药啊之类的治疗,但是也没什么效果,那个年代有个周林频谱仪,号称可以治疗颈椎病,父亲问邻居借来了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个红外发热的装置,能调节温度烘烤人体部位,相当于理疗。但是用了一段时间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年正月十七日奶奶去世时,其实父亲的颈椎疼痛已经持续几个月了,但是没有好转迹象。 农历的二月,父亲仍然是到处求医问药,但是仍然没有好转,甚至疼痛更严重了。这时老湾的几个老妈,婶婶她们还一起来周党看望我父亲。 逐渐的,我母亲的担忧多了起来,然后整晚失眠,这个时间持续了好久。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她说她认识一个在天棚市场卖菜的女的,那个女的说她当年一两个月整夜失眠,后来她丈夫去世了。我记得母亲忧心忡忡的对我说了好多遍这个事,还说你爸不能得拐病啊,你别看这个人平时没力气干重活身体也不好,但是有这个人在我们就安心,要是没有这个人就麻烦了。我当年才13岁,对这些还是懵懂无知,完全体会不到母亲的那种忧心忡忡,我可能安慰过她不要多想,不要听别人说,但是具体怎么说的我已记不清了。 挨到那年插秧的季节,应该是农历四月份。父亲的疼痛已经比较重了,这时我们要有所行动了,我母亲让我去平天找我大姑佬袁业中,请他一起医院做检查。那个年代连电话都没有,所以只能自己去跑。 在一个周末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周党到张湾再到陈楼,再走山边这条路上去,到平天小学。我记得快到时,我的一位舅奶正在田里插秧,我和她打招呼,她问我来干什么,我说来我大姑这里有点事,然后她问我:“听说你爸病了,好了吗?”我说:“好了,舅奶。” 我应该在大姑那歇了一夜第二天回去周党的。然后过了一两天我姑佬袁业中来到周党,陪父亲一起去武汉看病。 当时罗山到武汉的大巴是经过周党街上的,我和他们一起在沈老板的门市部前等车。这时突然来了一个男的背着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嘴角居然有血流出,看起来人已经不行了。男的背着她然后放在那里歇息,这时一个好心人拿了把凳子给她坐,这时旁观的人议论纷纷,说这个女的病很严重了,那个男的点了一支烟在那里抽。 然后父亲和姑佬等到了去武汉的车就上车出发了,大概一两天后他们就回来了,说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毛病。但是也没有找出父亲颈椎疼痛的原因,也没有对症下药。等我长大后回想起这段事情,医院的医疗水平,不可能检查不出来父亲的病,唯一的解释就是父亲当时可能不舍得花钱做CT,没有做深入检查就回来了。 这时父亲也开始聊起宿命的东西,他说他上一次去硅肥厂那里找陈国芳看,进到屋里看没有人,等了一会进来个人,和那人打招呼发现那人居然是个哑巴,这次去武汉,还没上车又碰到那样一个人,这连起来看怕是兆头不好。 父亲从武汉回来后,疼痛不减,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仍然去硅肥厂那边找陈医生看。这次这位老医生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让父亲脱下衣服,说好好的把全身看一下。 这时,这位老中医发现父亲肝部有个肿块,已经很大了。 这次母亲停掉了游戏厅的生意带着父医院,当时父亲的同学也是我的干佬陈德辉帮忙医院,然后开始做全面检查,CT的结果是:肝癌晚期。 来周党照看我和姐姐 我和姐姐当时还不清楚父亲的病情,我也医院得知这个结果后的反应。 爷爷这时也从老家赶了过来,此时他只知道母亲带着父亲去信阳看病了,并不知道父亲的病情。每天为我和姐姐做饭照顾我们生活起居,这时姐姐读高一,我读初二。爷爷在有一天空闲的时候,还步行到了河东中学去转了一圈,我放学回来后他对我说,我看了一下,嗯那个学校好,三面都是山,一面还有水流过,比山店中学要好,山店中学的朝向不对。 至暗时刻 大概不超过两周时间,父亲和母亲从信阳回来了,陈德辉佬开着车送回来的。这时我看着刚下车的父亲,比去之前消瘦了很多,父亲坐在那里没有什么精神,陈德辉佬掏出一些钱来说是给我和姐姐读书的,然后开车走了。 这时父亲慢慢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这病是好不了了。 虽然我已经知道父亲的病情不好,但是当父亲亲口这样对我说,我顿时还是有五雷轰顶心胆俱裂的感觉,然后我好像没有吃午饭,边骑着自行车边哭着去了学校。二十多年的岁月已经洗去了我大部分记忆,但是当时那种恐惧、无助、绝望和伤心的感觉,估计这辈子都会伴随着我,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这应该已经是农历的四月底或者第一个五月了(年闰五月)。很快母亲带着父亲回了老家,我和姐姐继续在周党上学,游戏厅则彻底关门停业了。 爷爷没有继续留在周党照看我们,也回老家。大家都知道父亲回到老家意味着什么,我和姐姐平时在学校吃饭,晚上回家里睡觉,加上邻里照顾一下,就这样熬过放暑假前的最后一个月。 那时候放暑假应该是在阳历6月底,我记得当天放假后已经是下午了,我对姐姐说我们明天搭车回去吧,姐姐说不行,家里带信过来说咱爸很严重了,我们要赶紧回去。 时间来到闰五月初。 父亲躺在床上,本来就瘦的他这时更是瘦骨如柴,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此时的疼痛已经扩展到全身,只能靠打杜冷丁和塞一种栓剂的药物来止痛。除了母亲24小时陪在他身边以外,有时我也会帮他揉揉肩膀捏一捏以缓解疼痛。 这期间每天都有人来探望父亲,和他说一些话,父亲每天也对我说一些话,父亲最好的状态时,是有一天下午能坐起来,在大门前坐着和一个人下了盘象棋。 自那以后病情日渐沉重。五月初十左右,木工师傅都来了,在大门前搭了个棚子开始做棺材。当时为了避免噪音影响父亲休息和照顾他的情绪,还特意把棚子搭的远了一些。 在这期间,爷爷的状态一直是被我忽略的,我记不得当时每天在思考什么,我记不得父亲和我说过哪些话,可能我那时已完全处于一种被恐惧笼罩的混沌的状态。 一九九八年闰五月十六日傍晚,家族几位至亲的人像这段时间以来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吃了晚饭后都跑到我家大门前来乘凉,他们聊着什么,也在预防着什么,或者是等待着什么。 我和母亲守在父亲旁边,发现父亲睡了一下午还没有醒来,仍然在沉睡,张着嘴巴吃力的呼吸着。我对母亲说要不要喂点水,这是母亲起身拿起小勺子弄了一点点水要喂父亲,父亲还没有咽下去,我们就发现他开始喘着粗气,情况不对,母亲大声呼喊,这时人们都跑进来迅速的把父亲挪到堂屋里。在这个不到三分钟的过程中,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天塌了。 我和母亲,姐姐都趴在已经咽气的父亲旁边,竭斯底里的哭喊着,嚎叫着,那种痛,是痛不欲生。这时爷爷也在旁边拉着父亲的手大哭着,还喊道:“咋搞呀?天塌了啊!咋不死我啊!”爷爷涕泪横流伤心欲绝,他还擤了一把鼻涕随手一擦,擦在了我的脚上,全家坠入伤痛的深渊乱做一团。 后来我知道,经过众多的人类社会学者研究,人类精神上最大的伤痛,子女的去世排在首位。那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见到爷爷如此放声大哭,如此伤心欲绝!那个被漫无边际的伤痛彻底淹没的五月傍晚,我不忍再回忆,那段绝望无助的日子,我也不忍再去提起。 我父亲柳祥生,生于一九五二年(壬辰)十一月初三日辰时,卒于一九九八年(戊寅)五月十六日戌时,葬旱泥冲下畈。 这一年,我爷爷六十八岁。 第一次送米 (如今的周党一中大门) 父亲去世后,对年幼的我是个巨大的打击和创伤,这件事足以改变我的人生,甚至对我人生走向和性格的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并仍在持续。 在8月底开学后,我上初三了。班主任葛老师应该已经知道我父亲去世了,看到我时却欲言又止,或许是在照顾我的感受,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我的一个女同学问我:你爸的病好了吗?我木然的说已经好了。 这时我由一个周党街上的跑伙生变成了住校生,开始尝试独立的生活。母亲低价贱卖了我们的7台游戏机给河东老董,然后搬回山店街,准备拉起架子车摆摊卖鞋来养活我和姐姐。我们一家在周党七八年的生活结束了。 受到的刺激太大,年少的我根本就承受不了,也根本不能接受父亲的去世。那段时间我上课根本就听不进去老师讲课,耳朵里回想的全是父亲在世时的声音和话语,脑子里全是这半年多来的众多画面。我放弃了上课的听讲,拿起纸笔开始做起来记录,把从97年父亲生病以来特别是98年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都记录下来了,命名《十里长亭》,这样命名是送别父亲的意思。但写好之后没过多久,我又担心母亲和姐姐看到我写的这些东西会伤心,我从藏好的隐秘的角落找到那个本子,然后焚毁了它,一起被焚毁的,还有那前前后后最清晰的记忆。 上了初三以后,住校生是每个月都从家里带米过来的,把米交给伙房然后折算成一定数量的饭票,没有带米的也可以用钱买饭票。 学校的伙房旁边有个池塘,一般每天都有家长来学校给孩子送米交饭票,家长们都喜欢聚集的站在池塘角落的一个地方等孩子。 一天上午放学,是我们的吃饭时间。我拿着瓷碗下去伙房打饭,路过那个角落时,突然发现爷爷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冲着人群这边寻找着,很显然是在找我。我快步走过去时,爷爷也发现了我,他微笑着轻声说道:春雷,我给嗯送米来了。我喊了声爷之后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我心里还怕这样爷爷伤心,但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爷爷说:“嗯莫哭!春雷,再莫哭。”那是我父亲去世后,爷爷第一次从林湾村跋涉几十里到周党给我送米,那个时刻失去父亲的痛再次涌上我的心头。 “我到倒座!” 初三这一年,爷爷总共给我送了几次米和钱我已记不清,但是他每次去周党,都是准备两份的,一份送到周党高中给我姐姐,一份送到河东中学给我。 年9月,我也上高一了,姐姐上高三。这时爷爷仍然坚持着每学期给我和姐姐送米送钱,而每一次我都觉得愧对于爷爷,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在下降,我并没有做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应该是在年的元宵节刚过,我们也开学了,这一年我读高二了。爷爷又给我送米了,这一次他还给学校的陈以提老师带了些东西。陈老师是我父亲当年的老师,后来我父亲拜他为干佬,我也叫他干爷。那天干爷留我爷爷吃午饭,把我也叫去了。 当时爷爷客客气气的坐在那里,开始吃饭时,干爷给爷爷倒了杯酒,爷爷赶忙说道,我不喝酒啊老二,我不能喝。干爷说:“这酒不上头你尝一点。”爷爷不好推辞,我看到他端起酒杯,客客气气的和干爷碰杯,然后分了几次才把那一小酒杯喝完。爷爷一辈子是烟酒不沾的,那次喝了那么点,我就看到爷爷的眼睛变红了,很吃力的样子,我心有戚戚。 在我上高三的某一天,爷爷又来给我送米。当时好像是中午,有个同学说:柳春雷,你爷爷来找你了。我出去看时,爷爷已经在教室外面了。他那天带着个草帽,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褂子。 爷爷递给我一叠饭票和五十块钱说;“春雷,背不动没给你带那多,钱你拿着用,你上学,我走了哈。” 我问道:"爷你要回家啊?"爷爷声音洪亮的说道:“我到倒座!我到倒座!”边说边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形,爷爷说到倒坐那洪亮的声音至今在我耳边萦绕。这句话然像一个有千钧之力钢印,永远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也大概是从那以后,我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一个场景,爷爷穿着白色或者青色的长袖单褂子,大汗淋漓的赶路,好像总有很急很重要的事要办,或者是田里庄稼没收完或者是挑挑子去集市上卖东西,我一直不解为什么一直会有这样的梦,但是这种场景的梦有确实出现过很多很多次。现在想想,这或许是我潜意识里知道爷爷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我大爷柳其伟 在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带我到周党镇北头的罗寨去玩,那里有我自家屋的一位大爷柳其伟。 大爷大奶都很友善,有时我和父亲去钓鱼,都是在他家吃午饭。当时我以为大爷是才从旱泥冲搬到周党的,但是实际上可能他的父亲或者祖父时就迁到了周党。多年后的今天我翻开族谱,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同宗同脉的。 族谱记载: 第十七代先祖柳家会公生于清嘉庆六年,卒于清同治十一年。 家会公长子柳清题,次子柳清汉。 柳清题长子柳邦荣,次子柳廷荣。邦荣就是我爷爷的曾祖父,邦荣廷荣二兄弟的后人就是我们现在住在旱泥冲的这一脉。 柳清汉生六子,其中有五子在二代以后无子嗣,很多早殁甚至生卒失考。 其中四子柳德荣之三子柳长礼,生于清光绪丁酉年十二月十七日早期参加革命战亡于黄安七里坪授革命烈士铭记于新县鄂豫皖苏区革命烈士纪念馆和罗山何家冲革命烈士纪念碑。 三子柳昌荣生二子,长子柳长晋,次子柳长洛。长晋之子柳发明,发明之子柳其伟。 族谱记载:柳其伟生于一九五二年壬辰十二月二十七日,卒葬失考。(其伟大爷卒于年) 以前总是听爷爷说其伟大爷一个人顶一门,现在我才明白其中含义。 我父亲生前在周党有一些朋友,其中有个赵姓的朋友,两家关系不错。赵姓这个人也住在周党北头,认识我大爷,我大爷也认识他。他是个小老板,手下有几个人那种,实际可能也没什么钱,平时还向父亲借钱周转,在九十年代,千儿八百的钱已经是比较大的数目了。 98年父亲突然患病离世。可是这姓赵的还欠我家两千块钱,那是他向父亲借去生意周转的钱。我母亲去要过一次,他借故推脱,真是人走茶凉。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回了山店,没有办法再去周党找此人讨债了。 后来大爷知道了这件事,多次找赵姓的人交涉要这个钱,甚至不惜和他翻脸说毛话,最后那个姓赵的多少有些顾忌,分几次把这个钱交给大爷,大爷转交给了我妈。 我上高中以后,爷爷给我送米时偶尔也去大爷那里。杨大奶非常热情,叫我也过去玩,后来我大概每个学期都会过去一次,大奶都给我做一碗好吃的,荷包蛋或者已经煮好的排骨或者肉丝面,让我吃的饱饱的,最让我感动的是,每次临走时还给我五十块钱! 五十元是什么概念?我上高中是-年期间,那个时代,办红白喜事自家屋共礼的金额还是10~20元,我一周的生活费大概是15元,而大爷大奶在我每次去都给我五十元,这种恩德不是个简单的谢谢就能表达清楚的。 我对爷爷说了这件事,爷爷说嗯要记住嗯其伟大爷大奶的大恩,确实不容易呀。他可能觉得一家单门独户在住在周党太孤单,你去了是个亲人,他们高兴! 我年底结婚时,大爷从周党赶来了。 大爷有哮喘的毛病,我在大门看他来了,大老远的摇摇晃晃走不快,边走边喘,我赶紧过去扶他,他却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扶他,然后轻轻的说他走不快,只能慢慢走,让我去忙不用管他。 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是最后一面。次年年春夏之交,大爷走了,时年五十九岁。他去世时没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母亲才告诉我,我赶到震惊和自责,说我没有回去送他一程,母亲说我和你老爷爷都去了。 可是,这能一样吗? 我的高考 年我高考,按照我入高中时的成绩来看,高考成绩还算差强人意,过了专科线几十分,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还是选择复读一年。 第二年成绩,依然是专科,我被开封大学录取。 拒绝爷爷送我去开封 长这么大,除了6岁前跟着父母去过武汉,上小学后我连信阳市都没有出过。 开封虽然没有出省,离信阳几百公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家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爷爷想送我去学校,但是爷爷没有自己告诉我,而是通过我母亲还是小父转达了这个意思。不知道是爷爷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对我说还是怕被我拒绝。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不知道我当时是出于什么考虑,现在想来,第一肯定是出于虚荣心考虑,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从小从一个小山村到了周党这个相对繁华点的地方,无意中养成了我自卑又虚荣的性格。我当时可能在想,别人都是衣着光鲜的父母送,而我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让他送我呢?第二个原因是爷爷当时已经七十二岁了,他又不识字,这辈子跑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当年和伙伴去北京种西瓜。去的时候我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可能从开封回来他一个人怎么办?这两个原因应该是七三开,所以我稚嫩又无情的拒绝了爷爷对我为数不多的要求。 爷爷很爱我,也许我上不管什么样的大学了他都很高兴,也许他只是想去外面看一看,他甚至不敢对我说这个想法,但是,我还是拒绝了他。 (如今的开封大学) -负重前行 父亲去世后,爷爷虽然已近古稀之年,但是他可能仍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无法卸掉,反而更重了。 爷爷要挣钱,他一个在旱泥冲呆了一辈子的老人,能有什么法子呢,他唯一会的,就是种田。从此以后,爷爷总是在十里八乡的去捡一些别人不要了的田地来种,是田就种稻谷,是地就种花生、西瓜、打瓜。林湾村附近的田不必说,最远的地方爷爷跑到了倒座,倒座在杨店前面,离林湾村约10公里。他经人介绍说那里有很多荒田,于是和我们一个湾的一个长辈陈衡山一起去把那些田捡来种。 他们两个老头,哪有那么多力气种那么多田啊,有时请人干些零散的活,有时又自己去打稗子,瞧水,施肥。家里人都很反对爷爷这么卖力的做,也包括我。都让他不要再这么下力气了,到了这个年纪,该休息休息了。可是爷爷从来不辩解,但是也一直没有休息,每年还是一样,不是种稻子,就是种花生,种黄豆,种打瓜。 从栈板堰到前林湾,沿着河边有很多沙田,这些沙田里,爷爷种过花生。 从旱泥冲的大河田一直到张楼组,这一带的田爷爷都种过水稻。方冲的山包子上,爷爷种过打瓜; 毛狗笼的林场里,爷爷种过西瓜... 和善待人 爷爷平日里待人和善友好,对人讲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略带微笑,那种谦卑温和,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在记忆中除了有一次爷爷对我小父发过火,我没有见到他对任何其他人红过脸。 爷爷虽没有读过书,但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他却尊崇的很好,给子孙以身作则耳濡目染,形成了良好的家风。他教育我们要远离偷盗,不能说谎,在外待人处事一定要谦虚和善,违法乱纪的事是一定不能做的。 有一次爷爷在村口和人聊天,一个小孩问家里要50元钱,可是好像大人不愿意或者是当时拿不出,爷爷就直接拿出50元给了那个小孩,后来我问爷爷那个钱大人还给你了吗,爷爷说,要他还搞么事,可怜家里也没得钱,昂还要上学。 朋友郭道河 据爷爷说,他在倒座种田时,有一次进了一拖拉机化肥。但是运来了没有人卸车,爷爷年纪大了又卸不动,眼看着下午天要下雨了,他急的不行。 实在没办法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老郭。老郭名叫郭道河,是潘新人,离这里也不远,爷爷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他打了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帮忙找个人过来卸车,可以付钱。 没想到老郭二话没说就骑着摩托车赶过来了,三下五除二自己帮爷爷把一车化肥卸到屋里堆好,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了,临走时还说:“三哥我不知道你在这种田,以后再有什么事你一个电话我就过来了。” 爷爷曾经提到过和老郭结交的往事。 那是十多年前的九十年代的一天下午,老郭骑着自行车在附近十里八乡卖老鼠药和老鼠夹子等东西。正赶到我家附近时,下起了大雨,老郭就顺势来到我家躲雨。然后和爷爷攀谈起来,爷爷才知道他就是潘新人,离这里也不远。每年农忙过后,就在附近方圆几十里跑跑这些小生意。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下到晚上都没有停。到傍晚时老郭要冒着雨走,被爷爷留住了。爷爷说:“郭大哥下这么大的雨嗯往哪里哇,骑着自行车又没有雨衣,雨又下的大,能走多远呀,何况潘新离我这里还有几十里地。嗯莫嫌弃,我也没得好菜,咱就随便吃一点,晚黑就在我这歇一夜,明天雨停了再回去吧。”老郭当时可能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下这么大的雨也实在没有办法,当晚就留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大雨依旧,根本没有要停的趋势。那个年代雨水还是很充沛的,这种连下几天大雨的情形在我幼年的记忆里是有的。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老郭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要走了,就去推他的自行车准备冒雨离开。爷爷这时上去抓住他的自行车说:“郭哥,这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说也不能走,下大雨不说这满河沟子都满了,嗯骑个车子也危险。我这家里没得好菜,但是腊肉还是有的,嗯莫嫌弃,晚黑咱还是煮点腊肉,你就在这住着,再怎么也要等雨停了才能走啊。” 爷爷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这一番淳朴的话,估计彻底的感动了老郭,他后来再没推辞,就又留下来歇了一夜。这场连续的大雨好像下到第三天夜晚才渐渐停止,老郭就在爷爷家歇了三夜。 到了第四天早上,雨停了,老郭推着自行车要走,临别时他没说别的,只对爷爷说:“三哥,以后你要是到潘新,一定要给我说,来找我,你要是在潘新有任何事也可以找我,多的我也不说了。”爷爷慢慢的笑着说:“郭哥,嗯莫客气,就是在我这里怠慢了,没得菜咽!” 从那以后,老郭就把我爷爷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了。中间持续几年过年他有空时都会过来给爷爷拜年,尽管每年的时间不固定。还说要和爷爷拜把子,一口一个三哥的喊着。 也正是这个关系,才有了前面他毫不犹豫的来帮爷爷卸化肥的事。 郭道河早于爷爷去世,具体时间不详。 春节祭祀 爷爷从小孤苦,从旧社会走来,在新社会成家立业后很是惜福,他知道这生活来之不易,对已故去的先辈也存感恩之心。 每年除夕的下午,爷爷都会把手指甲,脚趾甲都修剪一下,再沐浴更衣。然后把烧纸打好,坐在那里仔细的一张一张的叠好,一摞摞的码放整齐。再把悬挂在中堂的香火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也包括中堂左侧的毛主席像都要擦拭一遍。毛主席是爷爷最崇拜的神,每年腊月他去赶集,看到有不同款式的毛主席像,他都要买一张,那种纸质的毛主席像一般贴2-3年就会变得很旧,这这时爷爷就会用新的替换,但是由于他每年都买新的,所以家里基本可以保持有2-3张毛主席像贴在墙上。小娘会按照爷爷的吩咐做好了祭祀用的菜,分成很多小碗,但是具体有多少个碗我一直没有弄清楚,有荤有素,大概是要分五六个位置,每个位置摆放3碗菜,再摆放三碗米饭。摆放好了饭菜后,爷爷会把酒倒入那个用了几十年的小酒壶,用炭火温热,一切都那么的一丝不苟,有条不紊。 在爷爷开始烧纸的时候,一般都是让我们退到一边的,并且不许大声喧哗,然后爷爷轻轻的跪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我大概只知道开始是报今年是哪一年,后面的就听不清了,但是肯定是对先祖的感恩并且请他们护佑子孙一类的。院子里烧一遍,然后堂屋里还要再烧一遍。 在爷爷烧纸时,这时我们会跑到大门外把鞭炮点燃,送走旧年,迎来新年。 除夕夜,爷爷也会坐在堂屋守夜,烤着火,然后一遍一遍的上香,直到十二点迎接新年。一般烧香是要持续三晚的,除夕夜,年初一和年初二。每年爷爷都是坚持如此,年复一年,从未间断。 (这只老酒壶是爷爷唯一的遗物) 为姥娘包氏迁坟 爷爷五岁丧父,母亲应该也是前后去世,爷爷成了孤儿,但是爷爷命中的贵人是他姥娘包氏,包氏义无反顾把爷爷拉扯大,抚养成人。爷爷也偶尔对我们提起说他之所以能长大是因为得了老娘的力。 我记事起就经常听到爷爷讲一件事,他说有一天晚上他梦到姥娘了,姥娘表情不太高兴,爷爷就问有么事啊姥娘,姥娘说,我房子漏水了。并且好像这个梦做了好几次了。爷爷百思不得其解,等农忙过后有空了,他决定去一趟定远,姥娘包氏就葬在定远某地。到了之后爷爷才发现,可能是经过大雨的冲刷,包氏的坟头有一个洞,爷爷恍然大悟,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梦见姥娘说房子漏水了。爷爷当时给姥娘的坟做了简单的修补,但是已经决定将姥娘的坟迁回姥爷张氏的老坟山所在地周党沈庄。(为何姥娘开始没有安葬在沈庄,此处待考) 可能中间过了几年时间,到了-年前后,用爷爷的话说是手里终于宽裕点了,条件也好了点,他就操持把姥娘迁回了位于周党沈庄的张氏老坟山,爷爷的一桩心事也算了了,从那之后他也没有再梦到姥娘说房子漏水了。 平时不管爷爷再忙或者家里再困难,只要有周党沈庄姓张的来了或者是路过,爷爷都要热情留下他们吃饭,或者对他们的事尽心尽力的帮忙。 爷爷对姥娘包氏的感恩之心,一辈子也没有停止过,一直持续要爷爷离开之前,持续到他二零一八年初有意或无意中对大姑的嘱咐,或许也可以算作是遗嘱。 年清明节 这一年我大学毕业,年底就去广东实习,春节没有回家。 等到三月底实习期结束,我在返校前回了趟老家。这次回家心情不太好,因为我小父生病了。不明原因的发烧已经持续了几天,在罗山信阳都看了但是没有找到病因。等我回家时,他已经在我大姑佬袁业中的陪医院。 我回到家听到这个消息来不及多想,第二天一个人跑去了武汉。在中午到达的时候,小父和姑佬已经准备回来了。在医院的大门外他们告知我检查结果是胸膜炎,医生已经对症下药并且已经退烧了,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回到家我给爷爷说小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我们医院再看看。在信阳重新拍片后医生说伴有积液,让小父住院。就这样我们在信阳住了几天,然后就出院回家了。 我给爷爷讲现在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让他不要担心,爷爷的心才算放下来。 转眼就快到清明节了,在清明节的前两天,爷爷带我去了彭新镇茶山村周家洼鲇鱼山。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是谁长眠在这里,或许爷爷告诉我了但是我没有记住。 直到现在,我翻开手机里电子版的族谱,发现如下记载: 爷爷的曾祖父柳邦荣有四子: 长子柳发义,发义之子柳其国,其国之子柳祥顺、柳祥利。 次子柳发楷,发楷生殁失考,无嗣。 三子柳发隆,发隆之子柳其安。 四子柳发清,发清之子柳其明,其明之子柳祥生、柳祥君。 看到这里我才知道,鲇鱼山长眠着爷爷的老爹柳发义。发义之子柳其国,族谱记载:又名其阶,生于民国十年辛酉十一月二十三日卒于一九六六年丙午十一月廿八日。 其国之子柳祥顺生于一九五二年,柳祥利生于一九五六年。在其国去世时,我老爹祥顺只有十四岁,而我佬祥利只有十岁。这也印证了后来我姑他们说的,我老爹和佬幼年丧父,是我爷爷带着他们一起在村里开豆腐店,慢慢把他们都拉扯大,艰辛岁月无法想象! 记得那天我和爷爷从杨店坐了个三轮车,在快到倒座时下车,从一条小路走过去,没走多远左侧就是一条河,而右侧可以遥望到当地地标-乌龟石。我们脱鞋趟过了浅浅的河,来到了对面的小村子,村子后面就是鲇鱼山,和旁边的小河分庭而立,远远望去就如一条在河里游动的鲶鱼吧,鲇鱼山因此而得名。 爷爷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借了铁锹和锄头,那户人家很爽快的借了还让我们喝水。在往山上去时,爷爷还抱怨说现在年轻人觉得这里远,都不愿意来,现在我在倒座种田离这里又近过清明就来看看,将来我跑不动了,不知道嗯们这些年轻人还来不来喽。 年底,杨店街,柿饼,大肠汤 年底,大半个中国南方都淹没在冰雪之中。 我当时在富士康烟台科技园上班,北方反而没有遭受雪灾。从烟台回到家,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山店街道也是一样淹没在大雪里。 杨店街上有自家屋的二十六办喜事,我们自家人腊月二十五的就到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天我直接从山店去的杨店,在街上看到了一年多未见的爷爷和小父。 爷爷还是乐呵呵的笑着对我说春雷你回来了呀。 我告诉爷爷我是前几天到家的,我那部门从深圳搬到烟台了,又和爷爷聊了烟台的风土人情以及气候等。中午我小父好像去了自家屋吃饭,我和爷爷在街上逛了逛就没去,我还给爷爷买了几斤他最喜欢吃的柿饼。然后带爷爷去吃饭,用爷爷的话说这叫下馆子。 我们来到一个大肠汤馆,爷爷也喜欢吃这个,只是平时他哪舍得吃啊。我叫了两份,那个老板把第一份端过来,我示意他先给爷爷,爷爷还赶忙站起来客气一下,要自己伸手去接。由此可见,爷爷这一辈子也没下几次馆子啊。 我们不管在哪里吃饭,总是觉得别人该服务于自己,有时一点不好甚至大声呵斥。可是,善良的爷爷,却不认为自己就该被别人服务,就是吃一碗大肠汤,也对老板客客气气,看到爷爷这种到骨子里的谦卑谨慎,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罗山美食-大肠汤) 年底第三个孙子柳澈出生 年底,我小父的第二个儿子出生。爷爷这时真是高兴坏了,这是他的第三个孙子了。他乐呵呵的说,你叫春雷,这个小的我看就可以叫春雨呀,于是三弟小名就叫春雨。 小父让我取个大名,我遵循柳属木,水木相生的原则,给二弟取名柳澈,希望他神勇明澈的意思。 我从上小学二年级开始到大学毕业再到南下打工,在爷爷身边的时间很有限。但是二弟兴华和三弟柳澈是一直待在爷爷身边慢慢长大的,他们两个给晚年的爷爷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年阴云密布 年,我从烟台离职,又回到了深圳龙华,重新进了富士康龙华的总厂。 而在这年的秋天,让人心情不好的消息又传来,我小父被确诊为慢性肾炎。虽然确诊了,但是只是在家里输液消炎,根本没有系统治疗,他双脚的肿胀也没有好转。那时的网络已经很发达,我搜索了众多资料后,发现这是个富贵病,对症治疗控制好一点问题没有,但是如果不问不管的发展下去,后果是很严重的。 在跑了罗山信阳没什么效果之后,在我三哥柳贻臣的建议下,小父在我二姑佬刘瑞林的陪同下去医院肾病专科,开始系统性治疗。 春节回到家里后,在和爷爷的聊天中,他的大意是说,我就两个儿,大的还走了,小的又得了病,我就是给人磕头下跪也要给他治好啊。 爷爷这句话像炸雷一样震惊也惊醒了我,我顾不上难受,我第一反应是爷爷已经78岁了我要为他分担一些东西了… 谢天谢地的是小父当时去南京进行专业系统的治疗是非常正确的选择,病情控制的很好,我也多次给爷爷讲小父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吃药控制就行,让他不要担心了,每当这时爷爷都会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那就好呀,我不操心了。” 我的婚姻 我于年底结婚,妻子是山店街道的陈玉香。结婚时,爷爷高兴的不得了,给我和妻子都包了大红包。他最盼望的,就是尽快抱上曾孙子。 曾孙柳君浦出生 年初,我的妻子怀上了孩子,到十月十一日,生下长子君浦。这一年,爷爷八十一岁,有生之年见到了第四代人,爷爷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这个大喜事。爷爷也反复对我说:“春雷呀,爷现在高兴得很啊,胃口好,吃得好睡得也好,我有时候下午睡了觉,晚上还能接着睡。”我说:“是啊爷,现在嗯莫操心,都好的很,把身体搞好最重要!”-平凡岁月 -这段时间我很难在记忆里找到让我印象深刻的片段,又或许说这段时间我进入到了一个混沌的状态,我从公司出来辞职单干只有第一年很顺利,后面诸事不顺。我表面故作轻松,但又担心小父的病情,放在小父身上的注意力已远大于爷爷。又或许这又只是我的借口,是我自己渐渐的精力不集中,忽略了身边的人。总之,那个阶段的我的状态是混沌的。 爷爷的生日是农历九月初六,母亲在家都会和姑姑姑佬一起回去给爷爷过生。我妻子这期间也大部分时间是在老家的,自然也是会回去的。她很懂事的,每次回家都买一些爷爷爱吃的东西,也算是替我尽了些许孝心。而我在外面能做的,就是每年九月初六的中午给小父打个电话,然后让爷爷接电话,电话里我没有说生日快乐,只是问爷爷吃饭了没有,身体怎么样,要保重好身体。爷爷也会问我在外面怎么样,要吃好,保护好身体。通话一般持续2-3分钟,这就是爷爷过生日我做的全部。 这几年,爷爷没有再到处种田了,八十多岁高龄的他是实在奔不动了。 一生勤劳的他到了这时候,也还是闲不住的。他买了很多渔网,平时每天都回去田边、河沟边去捕小龙虾。一般都是傍晚把渔网送出去,然后第二天早上去收回来,活动范围一般不超过方圆三里地。村里早上可能有人来收小龙虾,有时可能也托人送到街上去卖,可以换些钱,爷爷对此乐此不疲。 有时到了春季爷爷也会干他最拿手的种西瓜,但是现在他种西瓜已不像年轻时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他的孙子和曾孙们,所以几乎每年夏天我们都有爷爷种的西瓜吃,持续不断。 应该是在年以后,爷爷已经八十四岁高龄,有一次我给爷爷打电话,我说了几遍他好像没听清,我以为是信号不好,这时听到小父在那边吼了一声:“嗯大声点,嗯爷耳朵听不清了!”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待续) 文章:柳春雷 图片:环宇 编辑:老谈 审核:董正怀、罗宏 作者简介:阿雷,原名柳春雷,80后,山店乡林湾村人,在周党求学多年,毕业后一直在广东工作,现任职于某光学公司项目经理。业余喜古风体诗歌创作,乐于结交天下朋友,共同学习、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