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闷应该如何养老一位在养老院的老父亲谈晚

发布时间:2021-9-14

文章来源:阿正弦说事,作者:风铃;图片来自百度;视频来自腾讯视频。

电视连续剧《老有所依》主题曲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文中的“我”,是一位朋友的父亲。他们两代人朝夕相处,却因思想观念、生活习惯的差异,陷入亲情困境。就像刺猬一样,挨得太近刺伤了对方、离得太远又陷入孤境。我们都会老去,或许有一天,我们都是孤孤单单的行路人。

那个下午,我住进了养老院。女儿给我安排了单间,该有的都有,环境很好。许多人说我有福,能住这么好的养老院,各种保障都有……

当天黄昏,女儿陪我散步、送我回房间。她说:“爸爸,你好好休养,有事给我打电话……”这是女儿起身要走的弦外之音。“我没事,你早点回,开车慢一点……”

我哪里没事,人老了,心荒凉了,也小气了,总想亲人在身边,就像婴儿时刻黏着父母。我口是心非的对女儿说“没事”,不想让她担心我罢了。

养老院每月费用元。我退休工资元,超出的部分,三个儿女凑齐。至于谁来保障我的心灵,有福与否,只有我自己清楚。

人生是一次又一次的别离和重逢,女儿这次离开,再相见又不知何时。哪像小时候,我每天等待他们放学回家,心被牵挂和幸福填满。但那时不一样,每天回家是孩子们必然的、重要的仪式。

我期待儿女们来看看我、陪陪我……就像中奖一样,需要机遇,也需要我放下急躁的心,等待他们有空的时候;或是即使他们有空,也需要有来看我的想法并付诸行动。

我盼着周末、盼着过节,甚至期望天天都过春节,这样我就有理由和亲人在一起,我就可以和养老院告别了。

养老院是我容身之地,但不是我的精神之所。到底我的依靠是什么,我活到老也没明白。

我感觉我越老越孤独,这孤独是蛰伏在身体里的虫子,闲暇的时候,就喜欢出来咬一咬。

我的两个女儿都是公务员,家庭条件不错,都住大房子;儿子自己开食品厂,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若说容身之处,子女家绰绰有余,我是被自己的性格所害,害得自己晚境凄楚。

我是国企退休工人。我自私、市侩、懒惰、脾气暴躁、嫌贫爱富,人性的灰色地带,在我身上像个弹簧,一会儿跳到自私地带,一会儿跳到懒惰地带。

我喝酒像喝水、说话像吵架,生活习惯也不好,和年轻人相处久了,会令人生厌。有时我也恨自己,我也想融入时代、改变性格上、生活上的陋习。

可是我有心无力啊。就像一个常年抽烟的人,突然断了“粮”;一辈子喝酒的人,突然断了“片儿”。那种无所适从,要命的难受。我在自己养成的陋习里,将就了一辈子、快活了一辈子、麻木了一辈子,也孤独了一辈子。

如果不是老了,我不会反省,更不会理解儿女们送我到养老院。现在我终于明白,亲人间的相处,也要讲求艺术——需要有一个“真空”地带,把爱储存起来,一旦亲人不在身边,再把爱拿出来独享。

我不能无休止的要求亲人适应我、也不能无止境的赖在子女身边,儿孙自有儿孙福和距离产生美,是真理。

老伴走得早,我也没有续弦,就在三个儿女家轮流住。

最开始在渝北小女儿家,有三层楼,还请了保姆。在这儿生活,家务不用我操心、孙女也不用我带,我照顾好自己就行。对外人来说,我该享福了。

可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了就唠叨,这是老人的通病。比如女儿要倒掉剩饭剩菜,我非要让她放进冰箱,他们不吃,我吃。女儿的脾气和我一样急躁,两个急躁的人碰在一起,就是鞭炮遇到火柴,要是碰上重庆的高温,一引就会炸。

女儿经常对我说,吃剩菜对身体不好,营养流失;冰箱里放一天再重复,没有创意。

“你没经历过灾荒,当然不懂得珍惜,把剩菜统统给我,我不在乎。”我嗓门本来就大,遇到和女儿讲道理时,音量开得更大。

“不行,不要给我讲大道理,我就是不许你吃剩菜。”女儿开始怒吼,她掀起桌上的剩菜,猛地倒进垃圾桶。

这时,女婿、外孙女、保姆会知趣地离开,留下我一人生闷气。我生气时就抽烟,一支一支、一呼一吸、我在饭厅抽、窗前抽,我的手轻轻一掸,烟灰就飘落。我喜欢这烟灰没啥分量,欢喜地在空气里飘啊、转啊……结果飘到楼下晾的毯子上。

“不要在窗前抽烟。”保姆仰头气冲冲地对我吼。女儿见状,立刻把我的烟收走。我心中有些委屈和愤怒、压抑和忧伤。她却不能收走。

我和保姆为买菜的多少、用水的多少、煮饭倒多少大米……有吵不完的架,生不完的气。

我和保姆较劲,就是和生活较劲,也是与孤独较劲。我的嘴很硬,“看不惯”的地方我就嚷,女儿的家好像我的战场。

保姆每个月放假回家,有发泄情绪的地方,可我想发泄情绪,却没有出口,我就硬生生的把我的情绪曝光在家里,还在太阳底下暴晒——我的情绪最终烫伤了我的亲人。

或许,等女儿老了就会明白:老人需要子女的精神抚慰,而不是物质的多少;老人的孤独,年轻人很难懂的。就像很多年轻人,只有自己养育了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经历,才能体会父母的不易。

女儿为我买高档酒,还为我添加昂贵的新衣新裤。女儿脾气不好,但孝心是有的,只是她不知道我真正需要什么。

我在小女儿家住了大半年,搬到了儿子家。谁料我只呆了一个月,就去了大女儿家。我的亲家住在儿子家,我又去凑热闹,给原本人多的家庭增加了苦恼。原来,亲人间也要有适当的距离、懂得边界的道理,才能和平共处。

抬头不见低头见,始终会为了“鸡毛蒜皮”闹得鸡犬不宁。我的性格缺陷就是爱花钱,恨不得把每个月的工资提前花完。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过分爱花钱,是心理出了问题,我需要花钱的快感来弥补精神的空虚。

我对自己小气,但是对亲人大方。我喜欢看电视购物,看着看着,就被“此时不买会吃大亏”的气氛感染,说白了就是爱贪小便宜。于是,我把枕头四件套一件一件买回来;把酒一箱一箱堆在墙角;把拖鞋拖把、牙膏牙刷、毛巾……像打批发一样占满儿子的房间,我自己用不完就送给弟弟妹妹们。

半个月后,送货的人来来往往,货物填满了客厅,我的工资也花完了。工资花完了不要紧,儿女就是我的工资。想到这里,我花钱就毫无顾忌了,也不会为自己存钱,更没有应急的钱,三个儿女就是我的粮票,我的保障。

我乱买东西的行为,被儿子“教育”了,儿子想把我的钱“没收”,只给我留一点零花钱,这还了得,我生命中能支配和驾驭的就剩钱了。我和儿子吵,吵着吵着,我的情绪把儿子也烫伤了。

亲家看不惯我,虽然没明说,但从他们对我的态度、看我时的鄙夷目光,我就明白了一切。

我在儿子这里呆不住了,我准备搬到大女儿家。她家里人少,我吸取教训,规范自己的行为,我相信大女儿家是我最终的归宿。

大女儿和大女婿上班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没有别的爱好,除了疯狂购物,就是嗜酒如命。

我每天最清醒的时候是早晨,其余时候都恍恍惚惚的,这是酒精的效果。等女儿女婿上班去了,我把酒打开,装进茶杯里。我呷一口、看一会电视、再抽一会烟……没人和我说话,我就和自己说、和影子说、和往事说、和天堂的老伴说。

酒喝多了,就躺在沙发上打呼噜、睡大觉。女儿下班回来,浓浓的酒味融入空气,怎么也散不去。在儿子和小女儿那里,家里随时有人,我不会这么放肆,喝酒会收敛一些。

但在大女儿家就不一样了,我白天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只有酒是我的亲人、我的伴侣。

酒是我身上的一颗痣,也是我精神的麻醉剂。我的情商不高,不懂得任何一门艺术,不像一些情趣高雅的老人,把自己活成一首诗和一篇散文,我是越活质量越差,越活越寂寞。

因为我的兴趣爱好少,找不到精神的出口,我只能把自己变为“粗放型”老人。酒和孤独,深入我的骨血,和我一起生长。

本来我应该做做家务、煮煮饭,为女儿减少一些生活负担,这样自己也会充实一些,但我长期养成的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不屑于做家务,我就等吃等喝,我是《都挺好》里的苏大强的翻版。

“爸,你能不能不要喝酒了,本来肝就不好,血糖也高。”大女儿比小女儿脾气好,她看着我喝醉的样子,握着我的手对我说。

“你不要管我嘛,我喝了一辈子,都没喝死。”酒精在我身体里起了作用,我说话也不经大脑。

“你不为我们着想,也要为自己身体着想啊。”

“我没喝酒,我喝得少。”喝醉的人,最忌讳别人劝自己少喝酒,不喝酒就像自己的伤疤,一碰就疼。我明明喝醉了还喜欢撒谎,用“没喝酒”来掩盖我的醉态、掩盖我荒凉的内心。可是我越掩盖,女儿越心疼。

有一天早晨,女儿上班前,开门见山地对我说:“爸,我和弟妹商量了,决定送你到养老院。”

“你们容不下我?!”我知道话一出口就会刺伤女儿。但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坦言。

“我们的房子大,肯定够你住,但是无法控制你少喝酒,只有去养老院,或许能改变一些,等你喝酒少了,我们再接你回来。”

“好吧。”我一声长叹。女儿离开后,我对着窗外泪流满面。眼泪里有我的伤感、也有我的哀愁;有我的悔恨、也有我的不甘。

到养老院没多久,我就突发脑梗塞。我运气好,那天发病正好赶上弟弟来看我,他立即通知了我的三个子女。医院。

我意识模糊、我昏迷不醒、我住进重症监护室、我听到了老伴在天堂对我的召唤。可是我命大,在医院折腾了一个多月,我醒过来了。

但是,我瘫痪了,我需要用轮椅当腿。我知道,我若生在农村,早就没命了,更别提进监护室了,还好我有退休工资,几个子女在经济上也不苛刻。钱,在关键时刻,能保命,也能续命——医院进行康复治疗。

保住了性命,我满足了,没什么比续命更重要的事情了,至于烟啊、酒啊、脾气啊、牢骚啊、抱怨啊……我都可以改可以戒,可以重头再来——我想“洗心革面”把自己再活一次。

可是今年,遇到疫情,不好活啊。有些生命,也因为疫情的次生伤害,终结在。尤其是疫情严重的二、三月,医院对家属的探望规定严格,留在我身边的只有护工。我像案板上的鱼,被现实和命运拉扯。

人生病的时候,也是心灵最脆弱的时候。我渴望儿女膝下,我渴望孙女孙子在我身边喊“外公”和“爷爷”,我想和亲人面对面交流,我想儿女们搀扶我在花园里散步,我不想隔着手机“望眼欲穿”地看着亲人。

身体的顽疾没有击倒我,每两周或一周的亲人见面,每次见面只有一个小时,远远不能满足我心底对亲情的渴望。

巨大的孤独感笼罩着我,我郁闷、我沉默、我心酸、我痛苦、我无处排解、我无处可逃……情绪影响了我的躯体,我的病情加重:旧疾没好,新病又来敲门——我的肚子鼓起一个包,医生说是肝腹水。

我知道我活不过疫情结束,老伴也想念我了,她对我的召唤越来越浓烈,而我对人间的留恋也在日益加剧。

但是人不能太贪心了,我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已经多活了六个月,多活了一百八十天,多活了个小时,多活了分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的儿女个个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窗外的寒气越来越重,每个人都在今年的冬天里孤独的过冬,我望着苍茫的大地,我的心一片苍茫。我望见冬天留在春天的伤口,也望见地狱到天堂的路,不是那么山重水复而是直路一条。此时,我除了孤独和疼痛,就剩下对亲人的牵挂和想念。我知道天色越浓,寒气向我靠得越近。我无法抵挡寒气,就像无法抵挡衰老,无法抵御孤单,无法抵御我对人间的留恋。夜色笼罩,寒气渐渐升起来,渗入我的窗前和屋内。寒气是把刺刀,刺在我的脸上、头上、肚子上,腿上,刺向我的狭窄、自私、冷漠、市侩、劣习,刺向我的疼痛、挣扎、凄苦和孤独。屋外,万籁俱静,黑暗里除了剩下的人间灯火,只有黑暗本身——寒冷就是这无尽的黑暗,把我拽了进去,把我七十一岁的生命大门,轻轻一关。寒冷,在我的亲人身上,重重一击——雪落在了我的儿女们心上。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连同故乡一起失去,今后,他们自己就是自己的故乡和村庄。“要不是父亲喝那么多酒,我怎会送他去养老院嘛。要不是因为疫情,父亲也不会这么急着去见母亲。我会有老的那一天……”我的朋友像个祥林嫂,逢人就说。她的语气低缓,面容平静,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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